藏蝎

【藕饼】这是你掉的蛋饼吗？（1）

现代降妖师背景 人族小霸王藕x妖族希望饼 又名媳妇养成实录 he预定

是夜，铅黑的云压在枝头。

血月投入江中，高大虬结的树木张牙舞爪，伸向天空。远处掠来飞鸟，红羽尖嘴，携血腥气息破开浓雾，流星一般砸来。

树叶疯狂抖动，飒飒作响，一团红芒紧跟其后，于半空化为利刃，加速疾射，一枪没入鸟翼。怪鸟嘶鸣一声，全身羽毛燃起，爆发成千丝万缕的烟花，照亮半壁江面，熊熊烧成一把滚烫的火。

“妖怪！哪里逃！”

厉喝由远及近，来人抬手一招，焰火拧成一股金灿灿的锁链，一头捆住妖怪，一头飞回手中。怪鸟仰头嘶鸣，一扇翅膀，丈高的风团卷住烈焰，反扑回去。

“呵，雕虫小技。”火舌舔上夜空，映出那人身影，是一少年，穿长袖冲锋衣，脚踩夜光跑鞋，两眼灼灼有异芒，见那火球直扑面门而来，他不慌不忙，反手扯住挂在脖子上的红色丝巾，长臂一展，化作一条巨绫，兜住火球，往边上一荡。下头树木顷刻间被击中，爆出一片火海。

“啊。糟了。”少年说。

他一把扯回绳索，妖怪来不及挣扎，皮球一般滚过去，鼻涕眼泪横流，糊住黑乎乎的翎羽。少年拧住它的脖子，端详了半晌，说：“火是你点的。”

妖怪：“……？”

少年一字一顿：“听明白了吗？”

妖怪疯狂摇头，继而疯狂点头。

“很好。”少年非常满意。

怪鸟生无可恋，垂首装死，少年拎着阉鸡一样的它，正准备下去救火，突然抽了抽鼻子，皱眉道：“谁？”

万物无声。

半晌，一缕寒风掠过，吹起一片霜花。

 

哪吒从梦中惊醒。

他仿佛沉到一片海里，里头凉津津的，有连绵起伏的珊瑚和晶莹剔透的扇贝，几枚小鱼绕着圈儿嬉戏，追逐一只空空的海螺。

他发现自己可以伸手，便把海螺拢在怀里，眼前有大股的气泡飘过，密密麻麻，他的体重随之变得很轻，像一只同样五彩斑斓的泡泡，慢慢飞向洒满霞光的海面。

“敖丙……”他说。

梦便醒了。

 

哪吒从课桌上爬起来，卷子从他脸边掉下，露出下面硌的三道红痕。

但他脸边本来就有红红的胎记，倒也不怎么明显。他环顾四周，诺大的阶梯教室空无一人，电风扇还在呼呼地转，怪不得在他梦里刮起一道道凉风。

他打了个哈欠，裹上校服，给教室断了电，才收拾东西准备翘课回家。

 

外面的空气浮躁又炎热，裹住聒噪的连绵不绝的蝉声。

太阳明晃晃的刺眼，电线杆的影子在地上梳出规律的网格，哪吒抽了抽鼻子，抬手在虚空一抹，一缕红烟自上而下，飞速钻入地面，游鱼一般沿地缝滑到墙根，很快不见了。

“呦！帅哥！”

哪吒回头，“张姐。”

“您还是这么客气。”来人笑得花枝招展，大太阳下裹着蓝色围裙和一双胶皮手套，推一杆推车。

“这么热的天，还绕路来买海鲜啊？”

“嗯。”哪吒咬住嘴唇，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，“家里人喜欢。”

张姐啧啧称奇：“现下愿意为家里人馋嘴跑出来的年轻人可不多啦……小伙子，我看你是哄女朋友吧？”

“啊……”哪吒忙摆手转头，面上殷起一片薄红，“没……”

“这有什么好羞的？”张姐说，推起车子来到库房，一把掀开卷帘门，“您在店门前等会儿，我从后头拿点新货。”

哪吒杵在原地，规矩得像个小学生，拎着书包老实巴交地站好。

“嗯。”

他点头。

 

哪吒拎着食材回去，发现门开了半扇。

这是一处偏远的房源，地广人稀，草木横行，好在租金便宜，千把块能包个连带花园的独栋——不管真不真，反正中介是这么讲的。

哪吒抽了抽鼻子，把袋子往厨房一放，先转到花园后叶，那里有一处攀附铁架的蔷薇花藤，阳光从交缠的枝叶中流淌下来，搅碎一池湖水。

他撸起袖子，半跪在地上，把手臂浸进去一半，开口唤：“蛋饼？”

毫无动静，哪吒也不甚着急，依旧耐心地等，又过了会，水波轻轻一荡，一抹银白转瞬即逝，像弧月牙晃过哪吒的眼，接着哗啦一声从池子里钻出，攀上他的手腕。

哪吒忙抽回手臂，那只漂亮的白色小东西便全须全尾地露了出来，乍看像一条小蛇，头部生着两只嫩青色的角，脊背上织起同色的纱状鳍，两眼如同剔透的琉璃珠子，巴巴地盯着哪吒看。

是传说中的神龙。

的幼年版。

“又乱跑。”

哪吒板起脸，他的五官颇凶，不笑的时候像柄开锋的利刃，小东西在他手里打了个滚，露出白花花的肚子，撒娇地用两只短短的前爪抱住了尾巴尖，飞速地舔了口哪吒的手指。

“……”

哪吒叹了口气：“没有下次。”

他的声音又软下来，小龙不太怕他，扭着身子往哪吒怀里爬，龙这点的习性和蛇差不多，喜欢贴着温暖的物体，哪吒拉开领口，他便像泥鳅一样滑进去，在大夏天把主人冰了一哆嗦。

“小混蛋。”

哪吒站起来，胸口鼓了块小包，小龙用短短的爪子摁住主人阶梯般的锁骨，讨好地在他脸边舔了舔。

“少拍马屁。”哪吒凶道，又笑起来。

他拉开落地窗进屋，回厨房处理那包新鲜的食材，蛋饼闻到香味又开始团团打转，从领子西头滚到东头，绕着圈滚，最后被忍无可忍的主人揪着尾巴尖扔上称重仪。

“从现在开始不准动，”哪吒威胁道，“下面的数字变了一厘就没收晚饭！”

小奶龙听不是很懂。

他凭本能收紧了爪子，紧张兮兮地扒住秤盘，小小的鳞片跟白瓷一样，待哪吒走远了，还拿小眼神一下下地瞅他。

这也太黏人了，哪吒把脑后的头发扎起来，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
 

蛋饼是上周捡到的。

哪吒绘声绘色地讲，他当时撑着一把雨伞走在去学校的路上，手里拎着新鲜出炉的煎饼果子。

此时霹雳一声雷，一条恶龙从天而降，张牙舞爪地挠走了我的早饭。

哪吒强调，懂了吗，我的，早饭。

小龙傻乎乎地看他，张嘴吐了个泡泡。

不管怎样，如之奈何。哪吒又在原地坐下，指着唯一的听众。

所以你叫蛋饼。

 

蛋饼皮得像只蛋。

哪吒刚把鱼肉腌进盘里，后头的小龙馋得口水吧嗒，绕了几圈未果，便奶奶地拖长了音调：

“吒……”

他见哪吒回头，开心地甩尾巴：“吒吒……”

尾巴尖撩起袋子，胡椒八角洒了哪吒一脸。

“……”

哪吒眼角抽搐，从初听到自己名字的震惊瞬间回神，把盘子重重一放，“别这么叫！”

蛋饼以为得到主人的认同，喊得更欢：“吒吒！”

他用后爪扒住秤盘的边缘，上身蓄力，蜷成一只紧紧的麻绳，在哪吒转身的瞬间炮弹一样弹进哪吒的怀里，大声宣布：

“吒吒！”

“你才是渣渣。”哪吒嘟囔。

他招呼住小东西，手指捋过他的鳞片和尾鳍，把细嫩的脚爪翻了个身，查看骨节的伤口，小龙不明所以，把哪吒的手指当宝藏一样紧紧攥住了：“吒吒！”

哪吒看他。

“吒吒……”小龙的脑袋一点一点，仿佛一跳透支了精力，没一会阖住眼睛，像根面条一样挂在哪吒臂弯，睡着了。

“……”

哪吒重重地叹了口气。

窗外乌鸦飞过，晨昏线交接处，自天际淌出无尽的流霞，像只被戳破了心的荷包蛋。哪吒抬起头，对空气自语：

“以前没看到你这么活泼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出来罢。”

树叶微微晃动，一缕清风从小龙身上拂过，落地化作一道纤长的身影。

长发长角的漂亮青年捏紧袖子，略带局促地瞥了哪吒一眼，轻声道：

“抱歉。”

“要不得。”哪吒说，“我等屁民可当不起龙三太子的这两个字。”

“……”

敖丙垂头不语，霞光在他下颏埋了个小窝。

哪吒见状就来气，将小龙往软垫上一放，背过身去洗碗，把脆陶瓷搓得噼里啪啦。

“哪吒。”

哪吒不理。

“哪吒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哪……”

“你是复读机吗？”哪吒气急败坏地回头。

唇上突然一凉，敖丙的魂体无声无息，近在咫尺，眼对眼的看他，两只嫩生生的龙角快要戳到哪吒的额头。

“对不起。”龙族说，那双睫毛颤了颤，像扇子一样掩住了脸上半开的红晕，却仍然飞速蒸干了哪吒嘴里的津液。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哪吒眼里的光影剧烈晃动。

我不能那么没有原则！

他在内心疯狂咆哮。

“哦、哦。”哪吒移开眼，把打满洗洁精的双手插入口袋，漠然道：“知道了。”

敖丙露出了一个笑容。

<TbC>

新连载

饼龙形态的时候就一幼崽 啥也不知道